桃花镇的人爱好打麻将,每到华灯初上,你走在镇上的任何一条弄堂里,都可以听到“哗啦啦”的洗牌声,
甚至于在清晨的弄堂口,你也随时会见到四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太老的男人或女人围在一张不到四尺见方的桌子
上打牌。久而久之,打麻将便成了桃花镇人一项必不可少的体育,一经提倡,在镇上便大为盛行。王一摸便是
镇上出了名的“老麻将”。
王一摸原名叫王梦之,十二岁就学会了打麻将,至今少说也有二十多年的
“麻史”了。他曾经闭门一周在家苦练摸牌的功夫,一周后,他对136张牌都像老朋友一样熟了,任何一张麻将
牌他只要用右手小指头轻轻一舔就能知道是什么牌了,决不会错,后来镇上的人就干脆叫他“王一摸”了。王一
摸还有一手绝活,就是能把五十多张牌分两层叠成龙状用双手拿住两端把整条“龙”举起来,就差没能像港片里
的赌爷那样把整条“龙”舞起来了。镇上人看他最多的一次举过68张牌,相当于半副麻将牌了。
王一摸
的牌技在桃花镇绝对是一流的,镇上人与他打麻将几乎没有不输的。一些年轻人曾经与他大战三天三夜,大家轮
番上阵,还有两个站在王一摸的身后专门盯牢他的牌,以防他做手脚,结果还是输得一败涂地。久而久之,人们
都不敢与他来了。王一摸曾周游全国,拜访过许多麻将高手。他还参加过某地的麻将体育运动大赛,后来因为有
关部门的干涉被迫取消,否则冠军的位置非他莫属。
这一年的春天,桃花镇来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头。他
露宿在镇北的一座破宗祠里,每天起早摸黑走街串巷,把从各家各户收来的旧报纸旧凉鞋废塑料破纸箱把一个宗
祠堆得满满的。一天清晨,老头又去镇上收破烂,见到弄堂口四个男人正在打麻将便呆呆地站在边上看。旁边的
人就说,老头你不好好收破烂,看什么麻将!老头嘿嘿地只是傻笑,仍不走。对面坐着的正是王一摸,他赢了牌,
高兴,就说,让他看吧,老头又看不懂。老头听了仍是傻笑。他边看边不时地在一边提示着该打那一张不该打那一
张。那人正输的惨见有人提示也顾不上是谁便自然而然地照着老头的思路去打,接连几盘竟然都赢了。回头一看,
竟是收破烂的老头,便大感意外,说,老头,你原来也会打呀。老头笑笑,说,我八岁就会了。王一摸接连输了
几盘正感到恼火,见老头这会又夸起大海越发的气恼不过,说,老头,你这么早出道,干脆咱们来几圈吧。老头说,
我一个收破烂的哪有钱玩这个呀。王一摸存心要让老头出出丑便说,你输了不要付,赢了照收。老头说,这不好吧?
王一摸一听老头这种口气好像自己就要输了似的,就说,我说行就行,来吧。边上的人连忙将位置让出来。老头说,
那就不客气了!王一摸鼻子哼哼了两下,心想,不亮几招你看看你是不会知道老子的厉害的。
老头在王一摸
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身后一下子就有好多人嘻嘻哈哈地围上来看他打麻将。只见老头抓了牌后,舔也不舔就盖在桌
子上,然后抓一张打一张,更不要说翻过来看了。其实眼疾的人是能看出来老头其实是用右手小指舔过牌的,只是动作
太快了,好似没有舔过一样。正当王一摸面露喜色要胡牌的时候老头把牌一翻说,清一色!一小圈下来,王一摸已满身
大汗,站在身后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误了人家的牌。小镇人打了几代人的麻将,哪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个都目瞪
口呆的。等到一大圈下来,老头面前已堆了一大叠的钱了。老头便站起来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罢钱也不拿就走了。
等大家醒悟过来时,老头早已走远了。
王一摸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真正遇上了高手,连忙带了几个小伙子
赶到镇北去找老头。没料等他们赶到时,镇北的破宗祠里已空无一人了,那些从各家各户收来的旧报纸旧凉鞋废塑料破
纸箱也都不知去向。王一摸这时发现宗祠的一张供桌上厚厚的灰尘好像刚刚被人用手指划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行字,
上写着:
还是干点什么吧
王一摸看了良久,似有所悟。
......